马格里布国家的水资源管理

当马格里布国家寻找应付日益逼近的水源危机的途径时,有一点变得越来越清楚 ,即政府必须放弃偏重于水的供给和针对具体机构的政策。最好的希望寄托在注重需求管理的综合性治理措施上。
{世界银行中东和北非处处长}MAHMOOD ALI AYUB/{世界银行欧洲和中亚/中东和北美处首席水利工程师}ULRICH KUFFNER


 

  过去的几十年间,马格里布国家——阿尔及利亚、摩洛哥和突尼斯——在水利发展方面投入了大量资金,以应付由干旱或半干旱气候造成的严重的水源问题,这种气候的特点是水源稀少,降雨量极不均匀,且变化多端。它们筑坝、开渠、打井、营造灌溉网和供水系统,并收到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成效。从1970年到1990年,灌溉面积几乎扩大了80%,突尼斯差不多所有的城市居民和大部分农村人口都获得了安全的饮用水。水利基础设施状况的改善刺激了经济增长,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干旱带来的破坏性影响。

  然而,这些北非国家现在步入了一个关键的时期。按照目前的需求水平,在未来的15—20年内,可利用的水源将几乎完全枯竭。突尼斯可能会更早进入这个阶段,因为目前它已使用了其每年可再生的水资源的75%。不仅如此,随着经济扩张和人口增长,对水的需求还会继续迅速增加。与此同时,修筑水坝和开发地下水的成本将越来越昂贵,广泛蔓延的水污染也将减少可供利用的水源。为此,马格里布国家必须尽快地检讨其管理水资源的做法。


水资源管理的问题

  水源匮乏。马格里布国家的降雨量集中在北部沿海的山区,雨季主要在冬季的几个月里,而且每年大不相同。这种变化带来了风险,使人们难以预测水源管理的实际机会成本(即其在次优经济利用上的价值)。这意味着需要建造昂贵的蓄水设施来利用季节性和隔年的水流量。还需要制定周密的应急计划以保证在干旱来临时能够应付自如。这是这一地区的一大特点,也是这些国家在蓄水工程方面投入大量资金的主要原因。

  此外,水源的空间地理分布不均要求建造成本高昂的输水系统。几乎所有的主要城市,如阿尔及尔、卡萨布兰卡、突尼斯城的供水都依赖于输水系统。一些缺水的大城市,如阿尔及利亚的奥兰只能在一周内的少数几天每天供应几小时的饮用水。更糟糕的是,迅速增长的人口正在而且还将继续减少可利用的水源(见图)。




  面对可再生的水源匮乏的局面,阿尔及利亚、利比亚和突尼斯已开始开发撒哈拉沙漠下不可再生的地下水。但是,除了通过远程传输将这种水送到需求中心代价昂贵之外,长期开采地下水也是难以持续的。

  污染。由于工业和成长中的城市中心将大量未经处理的废水倒入河流、湖泊和沿海水域中,70年代里,水污染达到了危险的程度。在重工业集中的阿尔及利亚北部,大部分废水处理厂没有运转。在摩洛哥,塞布河的污染已经达到了危机的程度。突尼斯曾在控制污染方面投入大量资金。然而一些海滩和浅海区的污染已经威胁到重要的旅游业的生存。

  但是,更严重的问题是地下水被污染。污染源是工矿企业倾倒的未经处理的废水和未经特别防范而堆放的工业废料(如阿尔及利亚北部的石油化学工业),以及过分使用化肥、农药。由于地下水被认为是最好的饮用水源,所以,它被污染常常危及现有的供水。可能采用的净化工艺不仅价格昂贵,而且耗费时间。

  体制问题。在水资源管理部门由政府统治的地区,中央集权的国营机构负责筑坝 、挖渠、修建和经营灌溉系统、国内和工业供水项目。虽然这种目标单一的机构的做法在水源相对充足的时期是成功的,但是现在政府不得不寻求其他解决办法。政府仍然有必要决定政策、确定长期发展战略、纠正市场偏差、制定和执行如水质标准等法规。然而,经验表明,民间的或私人的机构一般能够提供更好的、更有效的供水服务 。

  灌溉系统。所有马格里布国家都有一个庞大的计划,增加灌溉面积以便更好地利用自然资源,增加食物生产,发展农村地区,增加就业机会。但是,现在要求将灌溉用水——目前占马格里布地区水源的60%以上——转而用于其他方面的压力越来越大 。提高水的利用效益大有益处:在摩洛哥,如果仅将10%的水用于灌溉,那将足以使国内供水量增加一倍。然而,如果可用于灌溉的水少了,农民们将放弃可灌溉的农田 ,或减少每英亩农田的用水量,这是一种可能的、代价很大的做法。

  利用处理过的废水也常常被认为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并非所有的农作物都可以接受这种水源,必须对水质进行彻底地监控。在智利的圣地亚哥,当16000英亩蔬菜用未经充分处理的废水浇灌之后,伤寒病例迅速增加。同样,在约旦,当一家废水处理工厂发生故障时,用这种水浇灌的庄稼不得不被毁掉。此外,经过处理的废水往往只在大城市附近才有,这意味着,它必须经过远程传送,通常要经过泵站才能流进待浇灌的农田里。


政策调整

  鉴于上述压力和问题,必须对政府政策作重大调整,这一点变得越来越明显。调整的内容是将重点转向“需求”方面(促使用水方式和用水量更合理)而不是“供给 ”方面(即分配、开发和探寻新水源)。这种政策调整接受了世界银行有关水资源管理的最新政策研究论文中的思想。

  管理对水的需求。控制用水的直接的技术和管理措施很难实施,因而也很少成功 ,而间接的措施——市场机制、金融鼓励措施和公众意识——可以引发自觉行动,所以人们对它寄予更大的希望。如同世界上其他国家一样,马格里布国家的水费低于成本,很少达到可减少用水的水平。因此,提高水费价格对于补偿供水成本、减少用水量和帮助将水用到更有价值的方面去,具有重要意义。然而,过去提价曾遭到一些人的反对,因为:

  ·水被视为一种免费商品,用水要收费往往受到人们的抱怨;

  ·当收入低而失业率高时(如阿尔及利亚失业率为25%)政府感到很难收费;

  ·灌溉用水收费低——通常比饮用水费低得多——常常被认为是因农产品价格过低(政府定价)而对农民的一种补偿和提高农民收入水平、使他们留在农村的一种手段,并因此而受到保护。

  这些问题是确实存在的,马格里布国家政府正在设法解决这些问题,尤其是有关饮用水的问题。就灌溉用水而言,虽然改变起来很困难,但还是取得了一些进展。突尼斯政府已经决定逐步实行能够抵补灌溉用水全部成本的水费价格。

  管理水源的机构也可以通过鼓励采用水源保护措施的方式影响对水的需求,就象塞浦路斯和以色列所表现的那样。所采用的措施包括在工业加工过程中安装水源保护装置,实现水的循环使用等。此外,正如塞浦路斯和摩洛哥成功地尝试的那样,政府可以开展强有力的公众教育项目,强调如何节省这种珍贵而稀缺的资源。

  机构改革。机构改革是综合性的水源管理计划的关键所在,也是最难进行的一项改革。鉴于政府机构占有支配地位,改革的第一步是给这些机构较大的自主权,将一些不重要的业务(如维修和建造水利设施)承包给私人公司,让用水者参与水利系统的设计和经营等。政府基本上支持这种政策,但既得利益集团往往延缓这些政策的实施。与此同时,这些机构将应利用更加全面的手段集中在其最能发挥效益的领域发展 。突尼斯已经建起了一个具有良好合作基础的、集中统一的水利管理系统;摩洛哥建立了高水平的合作机制,尽管实力强大的政府机构依然想寻求自己的利益;阿尔及利亚刚刚开始注意这个问题。

  对付污染。净化污染需要大量的资金,因为污水和废水处理设施的成本高于提供饮用水的成本,必要的投资也远落后于对供水的投资。此外,有毒的工业排放物和残渣威胁着水资源。即使是在最富有的国家,净化环境的努力也要求将有限的资金用于最优先的投资项目中去。处理垃圾的一项主要工程是地中海环境技术援助计划,该计划确定了环境保护“热点”。还需要在有关的水文区域(如河床和沿海地区)建立综合性污染控制设施,以防止已净化的地区再次被污染。

  重新确定农田灌溉战略。鉴于水源在不久的将来将被重新配置用于国内和工业方面,扩大农田灌溉面积已不大可能。不仅如此,由于水源保护设施、利用处理过的废水和上调较低的水费导致灌溉成本上升,将迫使农民从种植玉米一类的低价农作物转而种植水果、蔬菜和鲜花等高价农作物,而这些作物的国内市场有限,出口市场也很难开拓。为此,传统农业将无法发展,在一些地区,从长期看还会后退。

  由于不得不协调相互冲突的各方面利益,对上述问题没有一个简单的解决办法。除了更有效地利用水源之外,其他因素(如食品生产、就业、污染、出口和地区发展 )也应被考虑在内。不过,马格里布国家及其他地区私人灌溉系统的发展表明,它们的经营能够盈利,而政府管区却常常需要补贴,因此将国营灌溉区决定性地转给私人农户或农户组织是十分重要的。